第16章 地狱有几层

16地狱有几层宁斌和龙腾通知了陈副局长，两三个人带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就出发了。一个多小时以后，龙腾在电话中向赵教授做出了紧急汇报。龙腾气急败坏地说：“有个坏消息。”

赵教授说：“什么？”

龙腾说：“还有个好消息！”

赵教授说：“那先说好消息。”

龙腾说：“我们在养猪场的地窖内发现了高雪莲小姐，她还活着，已经被成功解救了！”

赵教授说：“那坏消息呢？”

龙腾说：“房志刚那条滑皮的‘泥鳅’跑了，我们把那猪场团团包围，他却像泥鳅鱼会钻地那样从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了。”

云帆并未参与抓捕，出于女性的好奇心理，她很想知道高雪莲小姐被囚禁时的模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富家小姐和一个丑陋邋遢的猪场饲养员，电影《美女与野兽》翻版的结合该是怎样的一种震撼呢？很快，云帆就看到了现场的照片。她一张一张地看着，触摸手记屏的手开始哆嗦起来。照片显示那是一个种着很多杨树的村子，水泥路边是红砖矮房，房志刚的家就是其中的一间。院子的大铁门斑驳掉漆，门缝里可以看到一条狗，想必是这条狗给房志刚带来了逃跑的时机。院里有两排猪圈，污水横流，然后画面一闪，出现了一个地窖的入口。画面上还可以看到龙腾持枪警戒的样子，地窖内存放着豆饼和香肠，一个木门隐藏其中......云帆迫不及待地翻到后面的几张照片，终于，她看到了高雪莲小姐，照片让她感到汗毛直立，一阵凉意从背后升起。这比任何事都使公众感到恐惧，一个女人好端端地乘坐地铁，然后突然失踪，就变成了照片上这副囚奴模样。云帆捂着脸，不忍再看下去了。高雪莲小姐被房志刚囚禁的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呢？地狱究竟有几层？最后一张照片，地窖里有一个粪桶，满意溢溢，装着屎尿、卫生纸以及使用过的避孕套。此案接近尾声，让我们打起火把，走进一个变态强奸犯的内心，那也是地狱的深处。房志刚没有娶到媳妇的原因很简单，他是一个残疾人，一个毁容者。几年前，房志刚从偏远山区拐卖回来一个媳妇。村里的很多人都猜测他的老婆是买来的，但是没有人报警。房志刚谎称自己的媳妇有精神病，为了防止她逃跑，就用锁链将其囚禁在地窖里。她不肯跟他睡觉，他就把她的手脚都捆绑起来，实施强暴，导致她怀了孕。2008年全国法院共审结拐卖妇女儿童犯罪案件1353件，比2007年上升9.91%。这些数据仅仅是冰山一角，在灯红酒绿的都市之外，在郊区和边远农村买卖妇女儿童的犯罪现象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媳妇给他生了一个孩子，母子俩在地窖中生活，相依为命。那孩子并不是真正的哑巴，但是他从来都不说话，由此可见他们的生活有多么糟糕。这孩子也成为母亲地狱般生活的唯一希望。地窖中没有阳光，媳妇的皮肤变得非常白，很快又变胖起来，身材臃肿，就像是一头大白猪。我们无法得知这个家庭是否有过温馨的时刻，但是从母亲给孩子缝制的虎头鞋，以及织的毛衣上，可以看出：即使生活在地狱里的人，也依然仰望着天堂。当房志刚确认媳妇不再逃跑时，偶尔也会让她带着孩子离开地窖，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坐一会儿。可以想象到，某个暖洋洋的春日下午，她坐在小板凳上，将儿子从左膝盖抱到右膝盖，紧紧地搂在怀里，母子俩都不不说话，只是这么相依相偎。她的丈夫投来的是厌恶的眼光，她那日渐肥大的身躯如果出现在村子里，会引起孩童们的围观。整个猪场，即是他们的整个世界。有时，房志刚将一碗猪肉炖粉条或者一大碗肥肠汤放在媳妇面前，恶狠狠地说：“吃吧，喝吧，老母猪。”

房志刚心情不好或者喝醉的时候，会将“老母猪”揍一顿，而孩子就站在一边看着，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夫妻生活的真谛，其实是睡在一起，但不进行鱼水之欢。房志刚的老婆生了孩子以后，他对亲热的兴趣甚至还不如对腌制猪肉的兴趣大。房志刚的地窖是用来腌制猪肉的，他在扩建地窖的时候，不小心挖通了地铁隧道的一个暗井。地铁隧道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分支，美国纽约地铁有运送军事物资的地下轨道，英国伦敦地铁有供首相紧急避难的秘密通道。任何国家在挖掘地铁隧道时，都会把战争因素考虑进去，一些暗井通向尚未启动的防空设施，而那些防空洞即与整个地铁隧道相连。随着猪肉价格的上涨，房志刚的猪场也赚了不少钱。古话说：“饱暖思淫欲。”

他越看自己的媳妇越丑，越看街上的女人越漂亮。有一天，他从猪场的地窖下面，穿过地铁隧道，站在站台上的时候，他看着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上下班的职业女性，妩媚的少女，风情的少妇，曲线毕露的妙龄女郎，都市里各种各样的美丽身影......那些眼花缭乱的裙子，那些纷乱的脚步，那些高跟鞋，一下一下踩在他的心坎上。房志刚随着心仪的女性进入车厢，最初是小心翼翼地试探进行性骚扰，然后发展成胆大妄为的地铁色狼。他每天乘坐地铁，在这个城市的地面之下穿梭，站在美女的背后，这逐渐成为他生活里最大的娱乐方式。这就像有人喜欢看电影，有人喜欢打球，有人喜欢玩电子游戏，有人喜欢看黄色录像，而他最喜欢的是性骚扰。他的耳朵有残疾，常常戴着帽子，可是夏天的时候，戴着帽子会显得很滑稽。每逢夏季，他乘坐地铁，都戴着一个安全帽，打扮成一个电工或者建筑工人的模样。那安全帽是他在地铁内捡到的。房志刚的想象力很丰富。有时，飞机从村子上方掠过，他昂起头，能够想象到那些空姐的俊俏模样。对于处在社会底层的不幸者而言，有的人内心就像是一座监狱！房志刚的胸膛里，关押着一头野兽。从一个雏形，渐渐长大，最终变得面目狰狞。他这样问自己：“我既然可以买一个媳妇，为什么就不可以抢一个媳妇呢？”

房志刚觉得那些漂亮女人的中间有一个才是自己的老婆，他用帝王选美一样的眼光打量着她们。他与美女们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带来无数次的遗憾和惋惜，整个案件的策划过程就是由点点滴滴的惋惜所促成的。一起强奸案，其实隐藏在美女走过一伙建筑工人或送货人身边时响起的口哨声中！那段时期，没有人注意到房志刚的老婆不见了。他对村里的人说，老婆回娘家看病去了。对于作案，他始终没有鼓起勇气，直到火花一闪——他买了一个电警棍，先在猪身上做了实验，这个电警棍可以将一头猪电晕，那么也可以将一个人瞬间制服。正如售出电警棍的老板介绍的那样：被这警棍击中的人，立刻失去反抗和进攻的能力，至少得昏迷15分钟才会醒来，而在这一刻钟，该干的事情都可以轻松自如地按自己的意愿搞定。于是，他准备了一整套的作案工具：安全帽，电警棍，胶带，手套，绳索等。他把作案工具装进背包里，将一颗邪恶的兽性之心放进胸膛，然后就开始了捕猎行动。都市成为了莽荒的丛林。房志刚应该怀念远古时代，喜欢谁就把谁弄晕打昏，拖回洞里，就是一生。地铁内的卫生间是监控盲点。房志刚将高雪莲小姐电晕，拖进卫生间，捆绑好手脚。他扛着她，站在女厕所的一个格子间里。那是最后一班地铁，等到乘客散尽，他背着自己的猎物走进地铁隧道。在隧道内，高雪莲小姐的手机响了，这让房志刚吓了一跳。他丢掉手机，继续往前走，前方出现一个人，又把他吓了一跳。房志刚热血沸腾，心想：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鬼挡杀鬼，神挡杀神！谁挡了我的道他就得死！房子刚用电警棍把污水处理工人击晕，然后勒死，整个过程尽管惊心动魄，但是对他来说也没费吹灰之力。房志刚知道隧道内的铁轨上带有高压电，百密终有一疏，他的作案工具中并没有绝缘鞋，而被他杀死的污水处理工穿的正是绝缘鞋，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换上了那双致命的鞋子，这也成为警方日后破案的关键突破点。就这样，一个富家小姐从天堂突然坠入黑暗的地狱。房志刚将高雪莲小姐背回自己的巢穴，想象力丰富的人可以猜出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从开始偷看女人洗澡，满足他的偷窥欲，再到强迫女人看他洗澡，帮他洗澡，这个过程也是他这一生最得意的犯罪大手笔挥洒的过程。他喜欢唱歌。“谁唱得比我好？刘德华吗？张学友吗？郭富城吗？黎明吗？什么‘四大天王’？都是吹捧出来的！”

房志刚对高雪莲小姐说：“没有人比得上我。”

他自我陶醉，像是发疯了。他不仅喜欢唱歌，还喜欢边唱边跳，舞姿酷似扭秧歌，疯狂而又陶醉，扭得肥臀乱颤，丑态百出。那几天，他最喜欢站在高雪莲身子的前后晃来晃去，像是打了胜仗的武工队员在瞅着战利品。他唱得最多的是：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呀真高兴，吼，咱老百姓呀，嘿……抱一抱来抱一抱，抱着那个姑娘上花轿，我的心里就是那个啷个呢个哝啊……高雪莲小姐被囚禁的第一天，这个平日里趾高气扬冷若冰霜的女人见势不妙，极其收敛，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苦苦地哀求房志刚放了她，房志刚无动于衷。这个富家小姐甚至主动脱光衣服，要求媾和，只求房志刚完事之后放她走，而且她像个农妇一样，指天画地保证离开后绝对不会报案。高雪莲小姐还说：“你要多少钱都行？只要你开口报个数，我家很有钱，立马可以打电话叫人送钱过来。”

房志刚不说话，只摇摇头。高雪莲又说：“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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